84歲的倪匡早前應香港貿易發展局邀請,現身香港書展「名作家講座系列」開講,主題為「無限時空中追尋無限未來 — 倪匡與衛斯理的科幻世界」。由當年的創作,談到最欣賞的香港推理小說作家,以至生活逸事,全程90分鐘妙語連珠,令觀眾捧腹大笑,全場多次鼓掌。
寫作只為謀生
講座上,倪匡甫坐下已妙論創作的科幻世界:「有人看完衛斯理後,就說那是軟科幻,怎麼科幻都有分軟硬?」他憶述,當年以寫作為職業,寫作量要高才能過活:「在報紙已寫兩部武俠小說、一篇雜文,後來被要求再寫多一個。」他喜歡寫古代小說,就向報館建議寫時代武俠小說:「衛斯理到第三、四篇才加入科幻成份。」他謙稱學識少,只是初中畢業,並沒有科學知識,寫作素材來自個人空想,亦有取材於從小愛讀的中國古代傳說及神話,包括最推崇備至的《搜神記》。
問他衛斯理系列最喜歡哪一本?他說:「等於問阿媽最喜歡哪個仔女,這些都是自己的仔女,哪有不喜歡?」惟他坦言,撰寫衛斯理,早中晚期風格各不同:「很少人喜歡晚期,但自己倒是較喜歡晚期(風格)。」那麼喜歡哪個角色?「最討厭衛斯理,他為人諸事八卦,還是喜歡女角,那幾個女特務很不錯。」他還與衛斯理「割席」:「我完全無好奇心,不要告訴我秘密,不關我事,聽來作甚麼?」
倪匡自評筆下芸芸角色中,以原振俠「遇上宇宙震盪、迷失在茫茫宇宙中」的下場最好:「甚麼都不知道,才是佛家最高境界,原振俠的角色是個多情種,每個都愛又似乎誰也不愛,但又做不得如韋小寶般,我覺得一夫一妻制不太理想,但我信上帝又不能公然反祂。」他還說,從沒立志當作家,年輕時想當旅行家:「很喜歡《徐霞客遊記》,當時沒有出遊,後來周圍走,現在根本行不到候機室,最多只能行五分鐘。」最後他走上作家之路,純粹是為了謀生。
盛讚推理小說作家陳浩基
《招魂》中提到召喚靈魂,當年倪匡就與好友古龍及三毛約定,死後以任何形式互通消息,因為他相信人死後,只是身體與靈魂分開,但對靈魂如何存在則一無所知:「古龍頭七,就跟三毛一直等,等到天光都沒出現,後來三毛也走了;我發夢見過很多新朋友,就是沒有見到他倆。」他認為,靈魂是腦部活動產生電波能量才會見到:「人腦究竟如何運作,實在是一無所知,所以太空怎樣,關你甚麼事,不如研究一下人腦。」
他寫過不同文體,連電影劇本也寫了400個,覺得推理小說比科幻小説難寫,並點名盛讚香港推理小說作家陳浩基寫得出色,甚至更勝日本的東野圭吾:「日本人寫小說,主角一路行,經過幾十間店舖,寫了幾萬字,都可以跟主線全無關係,真是『悶到抽筋』。」
創作小說 馬上動筆
論及寫小說,倪匡認為文字技巧和創意同樣重要,但最重要是「好看」:「看亦舒的小說,隨手揭去哪一頁都可以讀到尾,古龍、衛斯理那些就不可以了,總要讀上500至1,000字才弄清來龍去脈;金庸的小說則拿上手便放不低了,他是世界上寫小說最好看的人。」怎樣開始寫小說?「馬上開始!空想是無用的,動筆寫就是了。」他提到,寫小說可以先排人物表,設計角色、名字,然後性格、行為,那就可以編出故事。「沒有靈感?看到街景,三五百字就先寫下來,往後要用到街景,就可以拿來用。」他還叫大家寫好的故事就留起來:「有天你成名了,出版社就會問你拿舊作出版了。」
倪匡曾說對《命運》附篇《十七年》感到滿意,他亦深信性格決定命運,而命運是早有安排:「性格是改不了,一生有很多分岔路,性格決定行左右,與命運鬥與不鬥,都是性格。」他亦提到:「好的小朋友教不壞,壞小朋友教不好,但小朋友好壞對社會的影響有多大?長大後,才論他究竟壞不壞。」
化痛苦為開心事
倪匡談到《只限老友》為封筆之作:「我一直寫作也不講靈感,坐下來便寫,寫到這部時,第一天坐下寫不到,第二天又不能,就知道配額用完了。」那是衛斯理系列的最後一部作品,時為2004年。
提到目前的退休生活,倪匡打趣說,數十年來,作家生活平淡:「晚上9時睡覺,早上8時起床,讀報紙、看書,然後梳洗打扮,上午11時吃飯,然後午睡至下午3時,活動都在3時後。人家叫我寫自傳,都不知寫什麼好!」他還笑指,絕少80多歲老頭子還這麼能睡:「一抱枕頭就睡著,一直發夢到睡醒。」然後又笑談到這年紀,對生死處之泰然。
他說,現在甚少答應出席活動,因為總會念掛家中的太太:「她現在行為如小朋友般,記性不好,她有時問我今天是星期幾,我會答星期八,她靜了一會,然後會說那麼明天是星期九,我們就相視而笑。」他形容,自己會把不如意事情轉化為開心事,「身體的病痛是改變不了,但精神的痛苦可以用腦部去決定,用意志力轉化,我可以做到。」說畢,全場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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