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第一阶段贸易协议到期

协议内容

2020年1月15日，美国与中国签署第一阶段贸易协议。据此，美国暂停上调部分关税，又把其他关税回复到原来水平，以换取白宫所说的「中国对经贸体制进行结构性改革和其他改变」。根据协议，美国同意从2020年2月14日起，对从中国进口的第4A份清单货物所加征的301条款关税，税率由15%降低至7.5%，且暂时不会对第4B份清单货物加征301条款关税，而第一、第二和第三份清单的额外关税税率则保持在25%。

美国作出的其他重要承诺，包括批准自2020年4月15日起从中国进口5种商业生产的新鲜柑橘类水果，即柚子、南丰蜜桔、椪柑、甜橙和温州蜜柑，自2020年3月12日起从中国进口鲜枣，以及自2020年3月27日起扩大并修订对从中国进口新鲜香梨的植物检疫要求。

同样，中国在许多领域作出承诺，包括知识产权、食品和农产品贸易、技术转让、金融服务、宏观经济政策、汇率问题、透明度，以及双边评估和争端解决等。中国还同意于2020年和2021年，在2017年基数之上，扩大自美进口货物和服务不少于2,000亿美元。增加的2,000亿美元进口细分如下：

• 扩大从美国进口特定制成品，即工业机械、电动设备和机械、药物、飞机、车辆、光学和医疗仪器、钢铁，以及其他制成品，2020年不少于329亿美元，2021年不少于448亿美元；
• 扩大从美国进口特定农产品，即榨油用种子、肉类、谷物、棉花、其他农产品和水海产品，2020年不少于125亿美元，2021年不少于195亿美元；
• 扩大从美国进口特定能源产品，即液化天然气、原油、石化产品和煤炭，2020年不少于185亿美元，2021年不少于339亿美元；及
• 扩大从美国进口特定服务，即使用知识产权、商务旅行和旅游、金融服务和保险、其他服务，以及云端和相关服务的费用，2020年不少于128亿美元，2021年不少于251亿美元。

第一阶段贸易协议包含的采购承诺于2021年12月31日到期。2020年，两国曾计划商讨第二阶段贸易协议，但从未展开。

协议到期

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PIIE)最近估计，在2020年1月至2021年11月期间，若使用中国的进口统计数据计算，中国履行了62%的货物采购承诺，即在按比例计算的3,564 亿美元目标中，已采购2,219 亿美元的货物；若使用美国的出口统计数据计算，比例则下降至60%，即在按比例计算的3,309亿美元目标中，已出口1,992亿美元的货物。

中国在履行第一阶段货物采购承诺上的情况因产品类别而异。具体而言，在2020年1月至2021年11月期间，以中国的进口统计数据计算，中国履行了76%的农产品采购承诺，即在按比例计算的740亿美元目标中已采购563亿美元的产品，而以美国的出口统计数据计算则是83%，即在按比例计算的693亿美元目标中已出口574亿美元的产品。在参照期内，美国对中国出口的主要农产品有玉米、牛肉、高粱、小麦和食用内脏，而出口滞后的有大豆、冷藏鱼、甲壳类动物，以及鲜杏、樱桃和桃子。

特定制成品方面，以中国的进口统计数据计算，中国履行了62%的采购承诺，即在按比例计算的2,221亿美元目标中已采购1,370亿美元的产品，而以美国的出口统计数据计算则是59%，即在按比例计算的1,989亿美元目标中已出口1,178亿美元的产品。不足之数主要是由于参照期内飞机、汽车、电话机和某些木材的出口量大幅下降，而电子集成电路，以及制造半导体设备或电子电路的机械出口则增长强劲。

特定能源产品方面，以中国的进口统计数据计算，在2020年1月至2021年11月期间，中国履行了47%的采购承诺，即在按比例计算的603亿美元目标中已采购286亿美元的产品，而以美国的出口统计数据计算则是38%，即在按比例计算的627亿美元目标中已出口240 亿美元的产品。与2017年相比，2021年美国原油对中国市场的出口表现尤其失色，而煤炭和液化天然气则表现良好。

购买美国特定服务的承诺方面，根据美国经济分析局的最新数据，购买服务实际上从2017年的基准水平(估计为542亿美元)下降到2020年估计的381亿美元。由于新冠疫情使全球旅游及运输服务大减，若这方面排除不计，美国服务出口应从2017年的181亿美元上升至2020年的194亿美元，增加13亿美元，而2020年的采购承诺是增加128 亿美元。

未来发展

虽然贸易协议没有惩罚条款，可是过去两年，无论特朗普还是拜登政府，美国国会议员和贸易官员都一再对中国未能全额履行第一阶段贸易协议的采购承诺表示失望。

2021年10月4日，美国贸易代表戴琪在华盛顿智库「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的演讲中，阐述美国处理中美贸易关系的新方针。

她没有表示会取消现有的301条款关税，实际上暗示若中国不充分采取行动来处理美国关注的事项，美方便可能会征收更多关税。她表示，拜登政府将围绕4个重点重新调整美方对中国的贸易政策。

其中之一是与中国讨论第一阶段贸易协议的情况，包括对农产品的采购承诺。美国打算就第一阶段协议中未有处理的问题，即中国以国家为中心的非市场贸易行为未获解决表达「严重关切」，包括美方认为中方支持国有企业和限制市场准入来扭曲竞争的政策和措施，以及其他在贸易和技术方面的胁迫和掠夺性做法。

尽管双方已在讨论其中一些事项，但迄今为止任何一方都没有宣布进一步的承诺或可实现的成果。然而，值得注意的是，拜登总统在2021年11月16日与习近平主席举行的虚拟峰会上，重申有必要保护美国工人和产业免受不公平贸易和经济措施的影响。他还强调要有「常理性的护栏，以确保竞争不会转为冲突，并保持沟通管道开放。」

中国无疑未有全额履行第一阶段的采购承诺。然而，无法预见的全球疫情导致生产和运输出现问题，严重削弱了中国履行这些承诺的能力。谈及全球航运陷入困境，白宫最近一篇博客文章指出，从美国运往亚洲的空载货柜所占比例，已从疫情前5年约55%上升到2021年的70%以上，原因在于美国与亚洲之间的运费急升，使海运承运人迅速装运空柜或在没有满载的情况下返回亚洲，比起等待已装货的货柜运到美国港口更有利可图。

白宫认为，这种情况引起对全球三大航运联盟「是否公平对待美国出口商和进口商的质疑」。三大联盟控制著全球航运市场约80%，远高于10年前的29%，而且占东西贸易航线的95%。这些事态在一定程度上会阻碍中方有效地履行采购承诺。

尽管如此，预料拜登政府将坚持到底，要求中国履行第一阶段贸易协议的条款，不过在协议到期后如何有效地落实采购和其他承诺，目前仍未清楚。如果未能达成双方同意的谅解，美国可用的选项将包括：(1)提高第一、第二和第三份清单货物的301条款关税，目前税率为25%；(2)提高第4A份清单货物的301条款关税，目前税率为7.5%；及/或(3)对第4B份清单货物征收301条款关税。

与此同时，北京似乎不大可能作出任何进一步的重大承诺，除非美国同意给予一些切实的回报，例如就共同商定的一批产品彻底取消301条款关税，或至少大幅降低税率。